第3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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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0 章
天才蒙蒙亮，仙樹就起床收拾好東西出門了，在樓下遇見老板娘還同她打招呼，“聽說薩爾城的牛角包很不錯，不知道老板娘有什麽推薦。”
扶著門框打了個哈欠，老板娘歪頭思索，“牛角包嗎，你出門右轉，走到這條街盡頭，拐角就有一家面包店。”
“好的，有什麽需要我幫你帶的嗎？”仙樹問。
老板娘擺手，“不用不用，你真是太客氣了。”
隨意寒暄過兩句，仙樹出門，朝著旅店老板指的方向走。
清早街面上沒什麽人，空氣清冷冷的，面包店櫥窗裏透出暖橘光亮。買面包的時候，仙樹趁機把一封信遞給面包店的老板，向他打聽信上的地址。
那是很久之前伯格寄給她的信，仙樹識字不多，具體寫的什麽她也不知道，收到信不久小熊就帶她出來了。要不是來到薩爾城，她險些忘記跟伯格一起開飯館的約定，過去了這麽久，不知道伯格的飯館開得怎麽樣。
“呃……這個嘛，信嘛，應該是三個月前寄出來的，你看，這上面有個三。”老板摸著下巴煞有其事點頭。
有三就是三個月前寄出來的嗎，這是什麽歪理？仙樹看出來了，這個老板也不太識字。
兩個文盲對著信紙研究半天，東拼西湊的，也沒把地址認全。
正犯愁呢，仙樹恍然想起，平底鍋裏不是還住著一個老魔王呢！能當王的人，不識字可說不過去。
買了幾個牛角面包，從店裏出來找了個沒人的墻角蹲著，仙樹屈指敲敲鍋底，把老魏喊出來。
老頭變乖了，冒頭先問好，恭恭敬敬道個早安。
打一巴掌給一顆糖，仙樹先把面包放鍋裏，“吃早餐。”
老魏伸手捏住鼻子搖頭，不敢亂嗅，顯然是昨晚的暴力對待在老人家心裏留下了陰影。
“吃吧，剛出爐不久，還是熱的呢，你聞聞，多香啊。”仙樹笑瞇瞇的，“不用怕，相遇就是緣，你住在我的鍋裏，咱們就是朋友，是鄰居。凡事好商量嘛，你想要什麽，咱們一起商量著解決，對不對？何必鬧得那麽僵。”
老魏擡眼偷瞟，仙樹給他一個‘不要不識好歹’的眼神，他立即對著面包猛吸氣。
被吸過的面包沒有了一絲香氣，也不再柔軟，仙樹順手把面包遞給墻角一個黑黢黢的流浪漢。
流浪漢倒是不嫌棄，接過三五口就消滅了，吃完毯子一卷，繼續窩在墻角睡覺。
“飽了嗎？”仙樹問老魏。
老魏點頭。
仙樹：“說話。”
老魏忙不疊點頭：“飽了飽了。”
“飽了。”蒙在毯子裏的流浪漢也跟著答應。
仙樹憋不住笑，指節壓了壓嘴角，老魏看見她笑，跟著松了口氣。
“看看這信上的地址，念給我聽。”仙樹把信紙在他面前展開，提醒他，“可別耍花招，你要是還想回家的話，哄我高興了，真帶你回家也說不定。”
“真的？”老魏顯然不信。
“真的。”仙樹蹲在地上，忍不住聳聳肩膀，身體顛了兩下，故作輕松說：“其實我昨天晚上一直在想，要不要去找小熊。只是我還有一些事不太確定，等我想好了，也許真的會去找他，到時候帶上你嘛，也就是順路的事，還有個伴說說話。”
仙樹確實是這麽打算的。
和小熊在一起的時候，她很快樂，快樂得什麽也不去想，什麽也不在乎，只要他在身邊就好。
他離開之後，一切關於生活的瑣碎像潮水一樣漫過來，將她淹沒，明明從前也是這樣生活的，可是他不在身邊，平時做得很開心的小事都變得無趣而漫長。
她很堅強，卻又沒有那麽堅強，她很清楚自己現在應該去找伯格，想辦法回到芒特鎮，回到以前平靜的生活。
就像昨天，她哭著奔向薩爾城。
心裏因為他的離去難過，身體卻不受控制走向對自己最有利的那一步。如果遵從內心，她應該朝著他離去的方向跑，不管不顧追上他。
她好擔心他，可是卻沒有他的一點消息。
如果他是個壞家夥，對她很壞，不夠乖也不夠聽話，她或許都不會這樣想念他。就是因為他太好了，連離開都讓人無法責怪。
老實說，她並不是一個膽小的人，也想過去更遠的地方看看，但在此之前，總是缺少一個契機。小熊的離去帶來了巨大的落差感，伴隨著心中強烈的不安，也讓仙樹產生了追尋他的念頭。
可理智又提醒她，沒有足夠的能力自保，就這樣貿然離開熟悉的環境太危險了。
這一切都讓仙樹感到難受。
表面上她看起來很好，但其實從昨天到現在，尤其是夜晚，內心無時無刻不在受折磨。
老魏擡頭看她，眼睛還有點腫呢，昨晚偷偷哭過了，“那你，想他，你就去找嘛，這有什麽大不了的。”
小時候，想要什麽，咧嘴哭一哭就能得到。長大之後，當然還是可以難過、可以哭的，但再想要什麽，只能自己去找、去拿。
靜默片刻，仙樹垂眼含糊“嗯”一聲，抖著信紙，“先把這個念給我聽聽。”
老魏念出了信上內容，仙樹順便向旁邊的流浪漢問了路，給了他三枚銅幣，起身去找信上所說的郁金香餐館。
不過面包店老板猜得倒是不錯，這封信確實是三個月前寄出的，但仙樹收到它的時間是一個月前。
從薩爾城到芒特鎮，走路半個月就能到，這封信不知道怎麽回事竟然在路上轉了兩個月，也是離譜。
三個月了，不知道伯格的餐館開得怎麽樣了。
鄰近中午，幾乎轉了大半個城，仙樹才在一條窄巷裏打聽到郁金香餐館。
伯格信上說，餐館門口有兩個方形的花壇，裏面種了他從老家帶來的粉色郁金香。
仙樹看到了，雖然已經過了花期，那花壇裏翠綠抖擻的葉片確實是郁金香沒錯。
但這裏已經不是餐館，而是一家妓院，通過外墻上赤.裸糾纏的男女壁畫就能判斷。
仙樹不遠不近站著，正疑惑時，門口有個胖胖的婦人沖她招手，“來找工作嗎？快來！”
她搖搖頭走上前，“不，我找人。請問一下，這附近是否有一家郁金香餐館，是一只人馬開的，他的名字叫伯格。”
“啊？你是來吃飯的嗎？”胖婦人熱情不減，“你的頭發可真漂亮，要不先進來賺點錢再去吃飯吧！”
仙樹：“……不，我只是來找人的，沒有就算了。”
胖婦人還在吆喝，仙樹急忙退了出來，站到人多的大街上，又進了一家面包店，在付錢的時候趁機打聽。
“哦，那個半人馬開的餐館啊，兩個月前就倒閉了，你是他的朋友嗎？”花錢好辦事果然是沒錯的，老板伸手往街面上一指，“你順著這條街走到頭，那邊有幾個破帳篷，那只半人馬就住在裏面。”
在下定決心尋找小熊之前，仙樹先經歷了一番尋找伯格。
去了破帳篷，從一個流浪漢那裏得知伯格出去工作了，仙樹又根據伯格的流浪漢朋友提供的地址，找到伯格打工的餐館。
結果被告知，因為伯格經常把後廚的剩飯偷偷帶給自己的流浪漢朋友，他半個月前已經被辭退，現在大概是在碼頭扛麻袋……
“大城市還是不好混吶。”仙樹不禁感慨。
富貴躲在仙樹的兜帽裏，從她海草一樣茂盛的紅發裏探出頭來，附和著“嘎”了一聲。
這一路的見聞倒是讓老魔王魏爾德開了眼界，“真是大變樣啊，很久以前我也來過薩爾城呢，那時候到處都是泥巴路，下雨的時候一腳一個爛泥坑，人們穿得都臟兮兮的。現在到處都是整整齊齊的房子，地上也整整齊齊鋪著磚，還有那麽多的商店和妓院，嘿嘿嘿……”
薩爾城是蘭利芬特排名前五的大城市，雖然比不上月光城，但相對來說也很不錯的。不過見慣了大都市繁華景象的仙樹對此反應平平，甚至還覺得有點落後。
去往碼頭的路上，老魏仍對薩爾城的繁華讚不絕口，仙樹好奇問：“你上一次來是多久。”
老魏：“三百年前。”
仙樹：“三百年，確實可以改變很多。”
上了年紀的人話總是特別多，老魏說起來就沒個完，“我的大兒子就是在薩爾城出生的，剛生下的魔種是黑乎乎的一團，看不見四肢和五官。那時候我還很年輕，老婆整天讓我帶孩子，孩子又不乖，夜裏總也不睡覺，我就把他帶出來，跟兄弟們把他一起當球跳，他玩得很開心呢，玩完隨便扔水裏涮一涮擦幹，就自己乖乖睡覺了。”
仙樹：“……你好好反省一下，為什麽會被兒子暗殺篡位，是不是因為小時候老是把他當球踢。”
老魏縮回鍋裏去，不說話了。
這一次，仙樹終於找到了伯格。
那個長相英俊，溫柔可愛的男孩已經被社會摧殘得不成樣子。長發被剪得很短，白凈的面龐曬成小麥色，馬背上套了一個麻袋，四條腿從窟窿裏伸出來，背上擔著貨物，手裏還提著兩個，在碼頭上來來回回辛苦做工。
仙樹沒有打擾他，看了看船上剩得不多的貨物，安靜坐在一邊等。
港口還有很多如他這般的年輕人，人馬的數量最多，還有牛頭人。他們穿著各種各樣的衣服，有些是床單，有些是麻袋，雖然破爛，卻無一例外都遮擋著關鍵部位。
仙樹看到了不遠處的標識牌，描繪了一頭赤.裸的人馬，上面用紅色顏料花了一個大大的‘×’。這一點上，城市確實比較好，不穿衣服找不到工作。
仙樹在挎包上剪了一個小洞，包裏只裝了一口平底鍋，老魏就通過包上的小洞來觀察世界。
“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人馬穿衣服！可真厲害啊，人馬一族，可是從來不穿衣服的。”
說到這裏，仙樹也很好奇，“為什麽呢？”
老魔王魏爾德立即變身蘭利芬特百科全書，“說起來，其實與他們的信仰有關，很早以前，人馬一族也是有自己的神的，那是掌管子嗣的穆琳女神。那真是一位性感又漂亮的女神，但也同樣因為她的美麗而下場淒慘……在神與神的戰爭中，她被剝掉了全身的皮，被掛在太陽底下活活曬死了。之後人馬一族為了紀念穆琳女神，不穿衣服的傳統就這樣延續下來了。
“不過那已經是久遠到無法追尋的過往，現在的人馬，竟然也開始穿衣服了。”
“是了。”仙樹起身朝著排隊領完工錢的伯格走去，“貧窮足以改變信仰。”
十二點還有一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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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的，有什麽需要我幫你帶的嗎？”仙樹問。
老板娘擺手，“不用不用，你真是太客氣了。”
隨意寒暄過兩句，仙樹出門，朝著旅店老板指的方向走。
清早街面上沒什麽人，空氣清冷冷的，面包店櫥窗裏透出暖橘光亮。買面包的時候，仙樹趁機把一封信遞給面包店的老板，向他打聽信上的地址。
那是很久之前伯格寄給她的信，仙樹識字不多，具體寫的什麽她也不知道，收到信不久小熊就帶她出來了。要不是來到薩爾城，她險些忘記跟伯格一起開飯館的約定，過去了這麽久，不知道伯格的飯館開得怎麽樣。
“呃……這個嘛，信嘛，應該是三個月前寄出來的，你看，這上面有個三。”老板摸著下巴煞有其事點頭。
有三就是三個月前寄出來的嗎，這是什麽歪理？仙樹看出來了，這個老板也不太識字。
兩個文盲對著信紙研究半天，東拼西湊的，也沒把地址認全。
正犯愁呢，仙樹恍然想起，平底鍋裏不是還住著一個老魔王呢！能當王的人，不識字可說不過去。
買了幾個牛角面包，從店裏出來找了個沒人的墻角蹲著，仙樹屈指敲敲鍋底，把老魏喊出來。
老頭變乖了，冒頭先問好，恭恭敬敬道個早安。
打一巴掌給一顆糖，仙樹先把面包放鍋裏，“吃早餐。”
老魏伸手捏住鼻子搖頭，不敢亂嗅，顯然是昨晚的暴力對待在老人家心裏留下了陰影。
“吃吧，剛出爐不久，還是熱的呢，你聞聞，多香啊。”仙樹笑瞇瞇的，“不用怕，相遇就是緣，你住在我的鍋裏，咱們就是朋友，是鄰居。凡事好商量嘛，你想要什麽，咱們一起商量著解決，對不對？何必鬧得那麽僵。”
老魏擡眼偷瞟，仙樹給他一個‘不要不識好歹’的眼神，他立即對著面包猛吸氣。
被吸過的面包沒有了一絲香氣，也不再柔軟，仙樹順手把面包遞給墻角一個黑黢黢的流浪漢。
流浪漢倒是不嫌棄，接過三五口就消滅了，吃完毯子一卷，繼續窩在墻角睡覺。
“飽了嗎？”仙樹問老魏。
老魏點頭。
仙樹：“說話。”
老魏忙不疊點頭：“飽了飽了。”
“飽了。”蒙在毯子裏的流浪漢也跟著答應。
仙樹憋不住笑，指節壓了壓嘴角，老魏看見她笑，跟著松了口氣。
“看看這信上的地址，念給我聽。”仙樹把信紙在他面前展開，提醒他，“可別耍花招，你要是還想回家的話，哄我高興了，真帶你回家也說不定。”
“真的？”老魏顯然不信。
“真的。”仙樹蹲在地上，忍不住聳聳肩膀，身體顛了兩下，故作輕松說：“其實我昨天晚上一直在想，要不要去找小熊。只是我還有一些事不太確定，等我想好了，也許真的會去找他，到時候帶上你嘛，也就是順路的事，還有個伴說說話。”
仙樹確實是這麽打算的。
和小熊在一起的時候，她很快樂，快樂得什麽也不去想，什麽也不在乎，只要他在身邊就好。
他離開之後，一切關於生活的瑣碎像潮水一樣漫過來，將她淹沒，明明從前也是這樣生活的，可是他不在身邊，平時做得很開心的小事都變得無趣而漫長。
她很堅強，卻又沒有那麽堅強，她很清楚自己現在應該去找伯格，想辦法回到芒特鎮，回到以前平靜的生活。
就像昨天，她哭著奔向薩爾城。
心裏因為他的離去難過，身體卻不受控制走向對自己最有利的那一步。如果遵從內心，她應該朝著他離去的方向跑，不管不顧追上他。
她好擔心他，可是卻沒有他的一點消息。
如果他是個壞家夥，對她很壞，不夠乖也不夠聽話，她或許都不會這樣想念他。就是因為他太好了，連離開都讓人無法責怪。
老實說，她並不是一個膽小的人，也想過去更遠的地方看看，但在此之前，總是缺少一個契機。小熊的離去帶來了巨大的落差感，伴隨著心中強烈的不安，也讓仙樹產生了追尋他的念頭。
可理智又提醒她，沒有足夠的能力自保，就這樣貿然離開熟悉的環境太危險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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表面上她看起來很好，但其實從昨天到現在，尤其是夜晚，內心無時無刻不在受折磨。
老魏擡頭看她，眼睛還有點腫呢，昨晚偷偷哭過了，“那你，想他，你就去找嘛，這有什麽大不了的。”
小時候，想要什麽，咧嘴哭一哭就能得到。長大之後，當然還是可以難過、可以哭的，但再想要什麽，只能自己去找、去拿。
靜默片刻，仙樹垂眼含糊“嗯”一聲，抖著信紙，“先把這個念給我聽聽。”
老魏念出了信上內容，仙樹順便向旁邊的流浪漢問了路，給了他三枚銅幣，起身去找信上所說的郁金香餐館。
不過面包店老板猜得倒是不錯，這封信確實是三個月前寄出的，但仙樹收到它的時間是一個月前。
從薩爾城到芒特鎮，走路半個月就能到，這封信不知道怎麽回事竟然在路上轉了兩個月，也是離譜。
三個月了，不知道伯格的餐館開得怎麽樣了。
鄰近中午，幾乎轉了大半個城，仙樹才在一條窄巷裏打聽到郁金香餐館。
伯格信上說，餐館門口有兩個方形的花壇，裏面種了他從老家帶來的粉色郁金香。
仙樹看到了，雖然已經過了花期，那花壇裏翠綠抖擻的葉片確實是郁金香沒錯。
但這裏已經不是餐館，而是一家妓院，通過外墻上赤.裸糾纏的男女壁畫就能判斷。
仙樹不遠不近站著，正疑惑時，門口有個胖胖的婦人沖她招手，“來找工作嗎？快來！”
她搖搖頭走上前，“不，我找人。請問一下，這附近是否有一家郁金香餐館，是一只人馬開的，他的名字叫伯格。”
“啊？你是來吃飯的嗎？”胖婦人熱情不減，“你的頭發可真漂亮，要不先進來賺點錢再去吃飯吧！”
仙樹：“……不，我只是來找人的，沒有就算了。”
胖婦人還在吆喝，仙樹急忙退了出來，站到人多的大街上，又進了一家面包店，在付錢的時候趁機打聽。
“哦，那個半人馬開的餐館啊，兩個月前就倒閉了，你是他的朋友嗎？”花錢好辦事果然是沒錯的，老板伸手往街面上一指，“你順著這條街走到頭，那邊有幾個破帳篷，那只半人馬就住在裏面。”
在下定決心尋找小熊之前，仙樹先經歷了一番尋找伯格。
去了破帳篷，從一個流浪漢那裏得知伯格出去工作了，仙樹又根據伯格的流浪漢朋友提供的地址，找到伯格打工的餐館。
結果被告知，因為伯格經常把後廚的剩飯偷偷帶給自己的流浪漢朋友，他半個月前已經被辭退，現在大概是在碼頭扛麻袋……
“大城市還是不好混吶。”仙樹不禁感慨。
富貴躲在仙樹的兜帽裏，從她海草一樣茂盛的紅發裏探出頭來，附和著“嘎”了一聲。
這一路的見聞倒是讓老魔王魏爾德開了眼界，“真是大變樣啊，很久以前我也來過薩爾城呢，那時候到處都是泥巴路，下雨的時候一腳一個爛泥坑，人們穿得都臟兮兮的。現在到處都是整整齊齊的房子，地上也整整齊齊鋪著磚，還有那麽多的商店和妓院，嘿嘿嘿……”
薩爾城是蘭利芬特排名前五的大城市，雖然比不上月光城，但相對來說也很不錯的。不過見慣了大都市繁華景象的仙樹對此反應平平，甚至還覺得有點落後。
去往碼頭的路上，老魏仍對薩爾城的繁華讚不絕口，仙樹好奇問：“你上一次來是多久。”
老魏：“三百年前。”
仙樹：“三百年，確實可以改變很多。”
上了年紀的人話總是特別多，老魏說起來就沒個完，“我的大兒子就是在薩爾城出生的，剛生下的魔種是黑乎乎的一團，看不見四肢和五官。那時候我還很年輕，老婆整天讓我帶孩子，孩子又不乖，夜裏總也不睡覺，我就把他帶出來，跟兄弟們把他一起當球跳，他玩得很開心呢，玩完隨便扔水裏涮一涮擦幹，就自己乖乖睡覺了。”
仙樹：“……你好好反省一下，為什麽會被兒子暗殺篡位，是不是因為小時候老是把他當球踢。”
老魏縮回鍋裏去，不說話了。
這一次，仙樹終於找到了伯格。
那個長相英俊，溫柔可愛的男孩已經被社會摧殘得不成樣子。長發被剪得很短，白凈的面龐曬成小麥色，馬背上套了一個麻袋，四條腿從窟窿裏伸出來，背上擔著貨物，手裏還提著兩個，在碼頭上來來回回辛苦做工。
仙樹沒有打擾他，看了看船上剩得不多的貨物，安靜坐在一邊等。
港口還有很多如他這般的年輕人，人馬的數量最多，還有牛頭人。他們穿著各種各樣的衣服，有些是床單，有些是麻袋，雖然破爛，卻無一例外都遮擋著關鍵部位。
仙樹看到了不遠處的標識牌，描繪了一頭赤.裸的人馬，上面用紅色顏料花了一個大大的‘×’。這一點上，城市確實比較好，不穿衣服找不到工作。
仙樹在挎包上剪了一個小洞，包裏只裝了一口平底鍋，老魏就通過包上的小洞來觀察世界。
“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人馬穿衣服！可真厲害啊，人馬一族，可是從來不穿衣服的。”
說到這裏，仙樹也很好奇，“為什麽呢？”
老魔王魏爾德立即變身蘭利芬特百科全書，“說起來，其實與他們的信仰有關，很早以前，人馬一族也是有自己的神的，那是掌管子嗣的穆琳女神。那真是一位性感又漂亮的女神，但也同樣因為她的美麗而下場淒慘……在神與神的戰爭中，她被剝掉了全身的皮，被掛在太陽底下活活曬死了。之後人馬一族為了紀念穆琳女神，不穿衣服的傳統就這樣延續下來了。
“不過那已經是久遠到無法追尋的過往，現在的人馬，竟然也開始穿衣服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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